独角笑

无法抗拒10

 

其实Kit对于花这种东西并没有像女孩子一样毫无抵抗力。

只是Ming一只手支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椅子背上用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时候，讲真心里还是有点悸动的。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Ming的眼睛里就像是装了星星进去，亮晶晶的，真好看啊……

Kit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珠开始往周围胡乱瞟，然后视线停在Ming放在自己电脑上的小纸花。

“你刚说这花叫什么名字？”

Ming勾起嘴角笑得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形。

“洋桔梗。”

“我以前都不知道还有绿色的花。”

“我以前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可爱的男生。”

Kit的眼睛更是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Ming收回了调笑的样子，又摊坐到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Kit随手扔在茶几上的钢笔，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沙发扶手上。

“你自己送出去的花自己都不记得了？”

“啥？”

Kit回忆了一下，虽然医院里总会收到痊愈的病人送来的花束但是多半是百合满天星之类的，自己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而且，送什么花？给谁送花？？

“你送给我的那些花种，我一直都细心的养着，现在已经能开好几株花骨朵了。”

“我……送你花种？”

脑子高速运转起来，Kit努力回忆自己和这位大明星的交集，不是那次体检第一次见面吗？自己什么时候又送过种子给……等等。Kit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沙发上低头浅笑的人，难难难难道，那个邋里邋遢的小子是Ming？！

 

两年前Kit还是一名刚进医院的实习医生，那是他在急诊轮转实习的最后一天，凌晨两点救护车送来了几个打架斗殴的醉汉，鼻青脸肿胳膊严重骨折，满嘴血污的同时还不忘骂骂咧咧。

伤的最轻的是一个少年，浑身上下只有些皮肉伤，宽大的白色T恤被撕扯了几个口子，沾染着不知道谁的血和黄色的油污，头发长得遮住了眼睛，Kit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

Kit负责这个男生和另一个胳膊脱臼的大叔，大叔恨铁不成钢的不停说教，男生只低着头一声不吭。Kit只当这是谁家的孩子叛逆期还没过在外面闹事牵连到家里人，作为一个也不爱听唠叨的同龄人，Kit私心下手重了点，接骨的时候大叔从说教变成了哀嚎，Kit强忍着笑意打发大叔出了换药室。

男生的胸口有一道接近十厘米的伤口，清创的时候Kit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主人被消毒液刺激得颤抖，咬合肌在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但就是不愿意出声。

“疼你就叫出来，没人笑话你。”

“我不疼。”

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字，Kit翻了个白眼，把蘸了碘伏的消毒棉球狠狠压在了伤口上。

“呃！”

嘁，装什么酷啊。Kit又翻了个白眼，但是手底下动作还是放轻了一些。

“哎你挺厉害啊把那几个打成那样。”

“平时没少练吧？”

“其实我特羡慕会打架的人，我从小就是弱鸡体质，只有挨打的份哈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Kit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但是没得到一点回应。

“其实吧，大人也是为了你好才唠叨你，我妈就是成天都觉得我没长大，连出门锁门这种小事都要天天说好几遍。”

“我看那几个应该也不是啥好人，多半是嘴贱了吧？挨打活该！”

“不过你这性子也未免太野了吧，有句话说得好，贱人自有天收，你跟他们较什么劲啊，看看这口子，肯定得留疤。”

“如果是你呢？”

一直没说话的男生终于开口，低哑着嗓子，也不看Kit。

“如果是你掉进了人生的低谷你会怎么办。”

“爬出来啊。”

Kit给伤口上的纱布贴上最后一块胶布，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的男生。

“低谷总还是个谷，它还有向上的路，只是这路没有那么平坦，它可能到处都是障碍，但是只要有路就一定能爬出来。”

Kit脱掉橡胶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里，用手托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轻轻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好了，坐起来，我给你脸上的伤口上点药，妹子们可不喜欢脸上有疤的男人。”

那之后男生又恢复了之前沉默的状态，Kit默默处理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所有伤口，趁着护士给男生打破伤风的功夫，Kit去更衣室自己包里拿了一个小袋子出来。

“呶，送你的。”

男生抬头看着Kit，半长的刘海挡住了一只眼睛。

“这里面是一包种子，别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能种出来什么，你可以回去试试，成长的过程感觉很奇妙的。”

“顺便，祝你早日走出低谷。”

 

Kit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抿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鸡汤是随口灌的，种子是随手给的，没想到成就了一代巨星。

“想起来了？”

Ming挑眉看着表情丰富的Kit，嘴角上翘的弧度更明显了一点。

“嗯，想起来了……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说。”

“为什么来找我呢？”

Ming看着Kit不说话，停下了指尖转笔的动作，一时间两人像被施了静止魔法，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缓缓，缓缓下落，掉落在浅绿色的纸花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噼啪声。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